倒霉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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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搬了对小情侣进来。
我们这栋楼墙很薄，每天晚上……哦不只是晚上，有时白天也能听见一些令人苦恼的声响。
运气不好的话凌晨一点也会听见，很难入睡。
我想为了自己的睡眠健康，也为了增进邻里感情，应该告知他们一声。
于是在某个周末的下午四点，我真诚地捧着一篮土鸡蛋，敲开了对门。
给开门的小伙子挺高，耷拉着眼皮跟刚睡醒似的。
“大哥您有事吗？”
我连忙把鸡蛋篮子举到脸高的位置，“你好小伙汁，我是住你们对面的，就是想说我们这栋楼隔音有点烂，或许你们每天可以小声点吗？”
“哥，谁啊？”
我闻声一看，小伙身后的厨房里又露了个穿围裙的小伙出来，我再一看——俺滴个娘啊，这孩子围裙里面咋不穿衣服……
爷活了快30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虽然这种确实没在现实生活见过，但好歹也在考研网站见过。
当下我把土鸡蛋往他们家门口一放，以一秒十个字的高水准rap速度把剩下的话给吐了出来：“欢迎你们入住啊送你们点新鲜土鸡蛋反正今后都是得常常打照面的咱们就互帮互助互相理解一下啊拜拜了！”
关上门我狠狠给自己脑袋来了一坨子，我心疼那篮土鸡蛋！
周五下班回家看到门上贴了张黄色便利签。
我凑上去一瞧——“您好，我们是您对面的住户，上次招待不周可能有冒犯到您，对于您反映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多加小心，您给的鸡蛋很好吃！我们的一点心意也请收下。”
往下一看，果然门上挂了个塑料袋，打开是米肠。
嗨，这还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周末我正躺沙发上看足球转播，有人敲门，我穿了条裤衩子躲在门后开了条缝。
一只亮晶晶的圆眼睛并着一坨脸颊肉出现在缝口，“您好！”
我一想都是男的，就把门敞开了。
结果门外站了两个人，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住对面的小情侣，高个儿脸窄矮个儿脸圆，诶嘿，还挺搭！
圆脸小伙手上提了一袋草莓笑着说：“哥您好，希望没打扰到您，我们今天草莓买太多啦，想着分您一点。”
我心说这孩子终于穿上衣服了，但也不必这么客气吧？
这当口也不好意思去接，只得说：“我这老拿你们东西也不好吧，不用了真不用了。”
他还是笑着，也没再坚持让我接那袋草莓。
窄脸小伙今天眼皮子没耷拉着，挺精神的，他站一旁问了句：“请问这两天您还听得见啥声响吗？”
我想了想，对啊，这几天他俩那儿确实没声了。
圆脸耳朵有点红，满脸写着夹杂了歉意的尴尬，窄脸搂着他的腰等我回应。
我说没呢，谢谢你们，真不好意思。
哎哟喂，我这可能也给人家带来困扰了吧？年轻人精力旺盛可以理解，要是因为我告了个状人家干那事时就憋着不出声……想到这儿突然想给他们跪下磕头。
门关上我才发现那袋草莓挂门把上了。
仰天长叹——怪谁啊？要怪就怪这房子质量太烂。
因为这袋怪好吃的草莓，我第二天又往他俩门把上挂了袋常买来下酒吃的鱿鱼干。
一来一往的今天他们给袋梨过几天我又回袋橘子，再加上有时会在电梯楼道碰见，自然而然就熟了。
一个小李一个小柳，都是人不错的小伙子，我放门外没来得及扔的垃圾有时都会被他们顺手带走。
一切都挺好，除了一点——
小李在公共场合也老黏着小柳一会儿捏捏一会儿亲一口，小柳会因为有我这种本该待车底的人在旁边而抗拒小李的接触，每当在电梯里遇到这种事我都会对着手机屏幕祈祷电梯再快一点。
直到小柳打开他家门并带着挂他身上的小李进门，我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持怀疑态度的想法才会消散。
不过有些时候也蛮好笑的就是了。
比如有天在电梯里跟他俩呆着，我透过全身镜似的电梯门观望到小李玩着手机把人圈怀里当抱枕。
小柳盯着他的屏幕笑出声。
我斜眼瞟过去——惊了！
我知道那游戏，叫旅行青蛙，前女友当初天天玩，白天十二个小时一大半花她那青蛙身上，剩下的一小半想起了的话就拿来应付我一下。
几年前的过气游戏了，他咋还在玩儿呢？
结果我偷看被小李发现了，一定是我眼里的问号太大，他下巴搁小柳头顶上笑着说：“玩了那么久有感情了，舍不得卸。”
跟这俩孩子关系再进一步是因为某天打算出门去买菜。
碰巧我们两家都在同一时间开了门，小李站门外背对我低着头方便小柳给他系围巾。
我在心里骂了句“臭情侣”后打了声招呼，他俩齐声问我：“哥去哪儿呢？”
我说我去超市买点肉和菜，毕竟也不能成天吃外卖对吧。
小柳点了点头跟小李对视一眼，然后说：“我们正好也去买菜，要不哥一起？我们开车。”
各位在这里真的听本人一句真心话：别为了点小便宜小方便就跟情侣一起去买菜，更别坐人家车。
这一次本人真的吃到了爱占人便宜的亏并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占便宜了。
开去超市的路上是我痛苦的开端。
小李左手掌方向盘右手老去牵小柳的手，小柳挣了几次没用也就由着他了。
可能因为我在他有些不好意思，老是回头找我说话，什么“肉涨价”啦、“最近天气好适合晒大白菜”啦、“厨房得经常打扫不然会油腻”啦。
我寻思这小伙比我妈还会理家，不由得有点羡慕小李。
小李开着车不咋说话，只会时不时地傻笑两声，遇到红灯就把一直握着的手牵起来放嘴边亲一口。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跟个蟑螂似地缩在后车座尽量不让自己有存在感。
进了超市小李推了个车，我拿了个篮子。
我寻思小柳应该挺会挑东西，就打算跟着他们一起买。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做出这样愚蠢至极的决定，别骂我了，跪下磕头了。
小李推着车跟小柳背后走着，我走他俩后面。
小柳拿起一瓶酱油看说明，另一个就把脑袋凑过去搁他肩膀上跟着看，俩人脸挨脸“叽叽咕咕”，看样子是想把自己的脸嵌进他对象脸里。
我寻思你亲上去得了，好家伙，下一秒他就真亲上去了，哈哈，不错。
我站在原地拿着一瓶米醋，敲自己头怕疼、往地上摔怕羞，真想把脑袋往旁边米缸里扎。
结完账我提着购物袋想说我就自己回去了，走路消化一下。
小柳瞪着眼说您还没吃饭呢有啥好消化的，他走上前来把我那一大袋吃的给拎到了自己手上。
我就看着自己那袋东西在俩人手上递来递去最后被一人提一边，不由得在心里流泪：我真吃了，吃了不少，差点撑死。
后来那袋东西还是被我自己抢过来拎着了，这样他俩空着的手才牵一起。
走到超市出口看到有个金拱门甜品站，小柳磨磨蹭蹭非要买一个甜筒，小李接过他那袋跟我站一起等他，皱着眉在嘴里嘟囔“吃了回家又闹肚子疼”。
快排到小柳了，他转过头来笑着问：“你们确定不要？”
我摇头，小李也摇头。
他回头后小李开始傻笑，我知道他在笑啥：小柳确实挺招人爱，他弯着眼睛朝你一笑——天大的气也得消了。
两分钟后他舔着甜筒走过来，小李没让他拿东西，俩人一路就着“磨蹭”这一话题吵到了停车场。
车上小李扭开车灯找停车卡，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去巴黎那回也是，磨蹭着结果赶掉飞机。”
小柳舔着冰淇淋假装没听见。
他又说：“还有曼谷那次，在机场吃多了你拉肚子，硬是拉到别人用广播催我们。”
小柳回击了：“那哥上次还因为忘带护照没搭上去大阪的飞机呢。”说完还朝人皱鼻子。
小李找卡的动作停了，侧过脸瞪小柳。
我心说不是吧别真吵起来啊，两秒后他伸手去揩人嘴角上沾的奶油。
车开出停车场，我降下车窗企图让凛冽的冬风刮走内心堆积的千万种复杂情绪。
后来他俩在说什么我都有些没听清，就只记得小柳回过头来对着我嘿嘿一笑：“我和他经常错过航班啦。”
我和我的采购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家天早黑了，打开电视正在播天气预报，美丽温柔的主持人暂时抚平了我内心的皱褶。
吃完饭闲得无聊哇，跑去论坛开了个楼把隔壁小两口的事都给发了上去，管他俩一个叫L一个叫Y。
跟我一样无聊的人挺多，一周内居然建了座几百层的楼，帖子都给顶上了周热榜。
我说他俩吵架拌嘴咋那么搞笑。
138楼回复：不是搞笑是甜蜜，楼主单身的话肯定没法理解的，btw觉得甜蜜的铁汁把甜蜜两个字给爷打到公屏上。
139楼：甜蜜。
140楼：甜蜜。
141楼：甜蜜。
……
157楼：甜蜜。
158楼：楼上向我们展示了复读机如何玩词语接龙（甜蜜）。
159楼：呵呵，Y这种类型就是温柔一刀，看起来温顺得不行其实不知不觉中早把人给治服帖了，驭男高手。
160楼：甜蜜。
161楼：LSS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分析师了。【吴京敬礼.jpg】
我摸着胡茬翻网友发言，乐得一个劲儿拍大腿。
狗粮这玩意儿，一个人吃难消化，得大家围着一起吃才香嘛。
开春的时候流感有点严重，物业挨家挨户发口罩，敲对面门没人开，工作人员就敲开我的门把我那份连带对面那份都塞了来。
“你们挺熟的吧，我们忙不过来，麻烦您到时候转交一下。”
我接过来应了。
傍晚去敲门也没人，不知道这俩小子跑哪儿去了。
懒得管，我忙着和刚在一起半个月的女友聊天呢，终于不用当一匹孤狼了。
她说想我了，我内心狂笑，打了个“我也想你”给她。
她回复：只会说好听话，有本事立刻出门跟我约会。
我看了眼时间——八点整，没关系，到时候送她回家就成。
就算人到三十该浪漫还是得浪漫。
地点就在跟我家隔一条街的公园里，人少景好她喜欢。
牵着她小手放我大衣口袋里时，我觉得真他娘幸福。
可是我被隔壁那俩给打败了。
没错，他俩也在这公园里。公园中央有台当摆设的钢琴。
我老远就望见了，小李坐着弹琴小柳一旁站着，俩人摇头晃脑地唱歌。
大冷天的他俩也不怕冻？傻呀。我大胆发言，对象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
路过他俩时对象抓着我衣袖示意停下。
我承认，他俩唱歌确实有点好听，也可能是那首曲子旋律不错。
白气从他俩嘴里冒出来，可是看起来却怪热腾的。
我看了看对象，她看了看我。
我说这好像是我邻居，她说你邻居可比你有情趣多了。
把她送回去后我又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十点钟，我看着门边柜子上的口罩，寻思对面可能不方便打扰。
想到这儿我又有点愧疚起来，也不知道因为我一开始的投诉他俩夜生活会不会有点拘束。
鬼知道大晚上孩子跑公园去是不是为了消磨时间。
哎，口罩还是明天给吧。
第二天下午我敲他们的门，里面回了句“来了”。
开门的又是小李，他们屋里的暖气熏得我怪舒服，我把口罩递过去，小李接过来说：“谢了啊哥，进来坐坐？”
哦嚯，他说进来坐坐也就客套客套，他对象说进来坐坐才是真心想让你进去坐坐。
我懂呢，往里瞧一眼想推辞了，结果这一瞧我惊了——那应该是他俩卧室吧？居然搞了层隔音墙。
我寻思这近一年来我白愧疚了？
小李顺着我的视线往回望，看到隔音墙后回头又对着我傻笑。
我嘴上说“不打扰了”，心里想“真的打扰了”。
一回卧室我就打开手机往论坛奔，留了一条最新的：原来我再也没听见声音是因为他俩整了堵隔音墙......我之前还愧疚着呢。
洗完澡就有人回了。
789楼：感觉L应该蛮强的，kkkk～
790楼：据我分析应该是天蝎座 那方面需求应该确实咳咳咳（有没有懂的
我坐床上傻眼了，欲望这玩意儿关星座啥事儿？真是有点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
791楼：那我押一个，Y是巨蟹。
792楼：哇(///▽///)
793楼：隔音墙......我脑补了我好了谢谢🙏
794楼：我感觉Y是双鱼，真的，根据楼主描述的各方面细节。。。
795楼：水一下
796楼：来了来了来了！！！
797楼：LSSS老分析师又开始了，楼主给确认一下呗到底啥星座。
798楼：不是你们咋判断1和0的啊，就凭楼主给的身高差？【啊巴啊巴.jpg】
799楼：凭我多年钻研脆皮鸭文学攒出来的经验。
800楼：+1(◐‿◑)
我看话题越扯越扯淡了，于是点击左上角退了出去。
复工第一天下班回来，刚好碰上大概一星期没见到的小柳，他穿了个背心就下楼来扛快递，这温度还没到20度呢，年轻人身子就是好。
东西太大了有点沉，电梯快来了，我上前想去帮忙，他说：“不用，没多重。”
说完就把快递给提了起来，而我被他的手臂肌肉给吓到了——
诸位，你绝对难以想象，妈的一个小卷发娃娃脸的膀子居然那么壮？ 搞错了吧？！？！
我感觉要是他给我来上一拳我绝对就得在医院躺十天，得亏这孩子是个好脾气......
男人的尊严在电梯里熊熊燃烧，我默默挺起背耸起肩，想让自己看起来也壮一点。
幸好我穿的是衬衫，没人看得出我膀子上几乎全是脂肪。
电梯开门时我突然想起星座问题，立刻问了他，他盯着我笑了，“大哥，你还关注星座啊？”
他把自己的说了，我问他小李星座时他哽了一下。
我承认网上那群不着调的家伙有些厉害了，他俩还真是一个天蝎一个双鱼！
我把后半句发了出去，打上了六个感叹号。
857楼：牛了......绝配啊这俩，怪不得......
858楼：是什么围绕着我转呢？噢，是柠檬。
859楼：天蝎双鱼？虐恋蜜恋来回切换不带喘气的组合哈哈哈～
860楼：我靠分析师牛逼，L牛逼，Y牛逼。
861楼：甜就完事儿了，没我们啥事儿了，懂的人打个懂。
862楼：懂
863楼：懂！
......
869楼：懂懂懂懂懂！！！！！！
可能我确实挺迟钝的，都过了两个多月了才察觉对面只有小柳一个人了。
小李不在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咯噔了一下，吵架了？分手了？
最近小柳早上一个人出门，傍晚又自己开门进屋，去买菜自己两手各提一大袋。
我们这层变得安安静静没什么声音。
晚上我缩被窝里问我对象睡没。
她回没睡，在看剧。
我说我隔壁俩小孩儿好像分手了。
两秒后她发来一串问号，接着又发了一句：“我不信。”
周末在电梯门外遇上小柳，他低埋着头一手提菜一手刷手机，我也不晓得咋了，觉得有点紧张，心里思忖着到底是等他先上楼还是跟他一起上楼。
应该是好奇心驱使我的脚动起来的。
他看到我就跟我打招呼，还是笑着。
电梯里我第一次觉得不应该住那么高的楼层，太尴尬了，如果他不找话说那气氛只有继续尬着。
我不敢搁他面前提小李。
电梯升到第十层门开了，外面站一对母女，小柳说：“这是往上的。”
电梯关上门后气氛变得稍微轻松了起来，小柳终于开腔了：“您是不是想问他去哪里了？”
被抓包了，我哽在旁边不晓得该说啥就只有“呃”的份。
他说：“我们分手了，他跟旅行青蛙似的，一走不晓得还会不会回来。”
我想劝劝他吧，又觉得这时候说的话都太无力，不劝吧，又显得我这邻居大哥太冷漠。
结果就纠结到电梯门打开我俩各回各家。
太郁闷了。
我打开论坛往老楼里留了一句：完了，他们分了。
洗了个澡回来看留言——刷了满屏的问号。
1087楼：编故事编不下去就说分了？
1088楼：楼上的，我倒宁愿这只是个编的故事。
晚上我失眠了，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真是无语，我向来对别人谈恋爱分分合合啥的不太关心，偏偏隔壁这俩小孩把我整郁闷了。
我有对象了，小柳没了，想着他成天一个人呆着，有点可怜。
我能做的也只是第二天往他家门把手上挂三袋鱿鱼干。
再遇上小李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那天晚上我把对象送回家，回到小区在楼下的绿化带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走近发现是小李，抱着个大快递箱子。
他也看到我了，跟找到救命恩人似地过来抓住我喊“哥帮帮我”。
路灯下的他看起来有点憔悴，刘海长得都快把眼睛给遮了。
我说小李啊，你俩咋回事啊？
他把快递箱子塞我怀里说：“哥，帮我把这捎给他，我就不上去了。”
我接过来抱手里掂了掂，问他：“不是，你这是啥意思？惦记着别人就亲自送去啊。”
他说：“我把他给惹生气了，不敢上去。”
我寻思哦，被赶出家门了。
他又说：“不想吵架所以我自己走了。”
临走前他指了指我怀里那快递箱子说：“哥你记得先把包装给拆了，免得有灰尘，他有鼻炎，得用这个润着。”
他走老远了我还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想起快递箱子低头看了看，只得两三把给拆了——一个加湿器。
敲开隔壁门把加湿器递过去，我说小李在楼下让我捎来的。
他看起来稍显诧异，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接过加湿器跟我道了谢。
我说他挺惦记你的。
他笑了笑。
这一出又把爷给整抑郁了，我跟对象说了这事儿，她半天发了条语音过来：“我看有戏。”
当风变成蜘蛛丝往人身上缠的时候，秋天就到了。
戏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夜上演的。
我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阵狂暴敲门声吓醒，呆在被窝里辨别了一会儿发现是对面的门在被敲。
有点担心所以我套上拖鞋走到门前朝猫眼外面看——楼道的灯也亮了，小李的背影对着我。
我瞌睡一秒被惊醒，歪着脑袋想瞧得更清楚些。
灯灭了，几秒后又被啜泣声激亮。
小李蹲门口哭了，借着光我发现他脸通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他边哭边说：“胜九我错了，你让我回来吧，我真的......没有你日子太难熬了。”
没动静，灯又灭了。
我看着怪揪心的。
下一秒灯亮了门也开了，小李猛得站起来有点重心不稳的样子，前倾着身子抱住了门后的人。
小柳被他身子挡着看不到，只能越过肩膀看到一撮头发。
小李说：“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我保证每天都洗碗，你要是嫌做饭累我就跟你学做饭，我保证不把屋子弄乱保证作息健康再也不赖床......”
后来的话我没听到，因为小柳抱住大着舌头数落自己罪行的小李后退着进了门，而后门被关上了。
第二天早晨出门上班，电梯里遇见了楼上的老太太，她扯着嗓门儿说昨晚闹鬼了，他们全家都听到了好一阵鬼哭狼嚎。
几天后在楼下遇到小李，看样子也是才下班，手上提了一袋零食。
我问：“你跟你家弟弟和好了吧？”
他抠了抠脑袋，“他原谅我了嘛。”
电梯到了，就我们俩人，升到八楼时他说：“每次吵架都是他先原谅我，再惹他生气的话我就真的有点不是东西了。”
回到家我感觉自己应该把他俩复合这件事发到论坛上去。
那栋楼没啥热度快沉底了，偶尔有零星几个回复要么是卖药的要么是表达痛心疾首难以接受的，那个新兴词汇咋说的来着——意难平？
我戳开发了句：最新消息，他俩复合了。顺带复制粘贴给了对象。
对象回：你看，我就说吧。
他俩和好我心情好得又睡不着觉了，我寻思我这成啥了？
为了表达内心的喜悦，我第二天下楼去买了块芝士蛋糕挂他俩门上。
场景再度转到冬季，外面冷得能把人牙冻掉。
这天也是从公司下班回家。
刚走出电梯门拐进过道就看到小李提着个铝合金行李箱跨出家门，他抬头看见我，笑出一口大白牙：“哥，你回来啦，恐怕我们这段时间都见不了面咯。”
我心说他又要离家出走啊？
下一秒小柳提了个更大的行李箱出来，弯着眼对我笑了笑。
“这？你俩出门玩儿啊？”
小李眼睛都笑没了：“我们去夏威夷玩半个月，那里暖和。”
忽然小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护照护照！”说完他转身又进了门。
小李见状朝门里面喊了句：“宝贝儿，顺便再拿包薯片！”
哎，小年轻啊，我叹了口气摸索出钥匙开门。
动作得利索点才行，毕竟他俩经常错过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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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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